【初選47人案・審訊第 76 日】

【獨媒報導】47人涉組織及參與民主派初選，被控「串謀顛覆國家政權」罪，16人不認罪，今（29日）踏入審訊第76天。彭卓棋繼續接受盤問，表示不知道初選組織者於《國安法》生效後舉辦記者會的內容，亦沒看過戴耀廷談初選合法性的文章，解釋當時已撕毀政綱和通知民主動力移除政綱，已「做盡咗」，雖不知《國安法》具體法律含意，但「我放棄政綱，我真係萬估不到，都係會出事」。控方質疑，彭要求移除政綱不等於撤回政治主張；法官亦質疑，彭只於 IG 發布手持爛單張的相片，無法顯示他放棄政綱，彭回應：「其實 po 一張爛嘢⋯⋯明眼人都知我哋縮咗㗎喇。」

此外，控方今引述彭於論壇提「昂首拒默沉，吶喊聲響透」，指是《願榮光歸香港》歌詞，法官李運騰聞言稱「我從來沒聽過那首歌」。彭又自言，初選後「成績實在太難睇」、「市民唔鍾意我哋」，並否認意圖顛覆國家政權：「初選期間我都繼續搞大灣區嘅商標，咁樣係矛盾嘅。」彭今完成4天作供。

▲ 彭卓棋

彭卓棋稱直至被捕後始「逐字細睇」墨落無悔聲明 理解否決權是「可用可不用」

彭卓棋今繼續接受主控周天行盤問。就「墨落無悔」聲明書，彭稱其同事應於2020年6月10日得知並告訴他，他於同日簽署。法官陳仲衡問彭與競選團隊有否 WhatsApp 群組，彭答有，陳問可否看群組內容，惟法官陳慶偉即着休庭5分鐘。再開庭後陳仲衡改問彭是以 WhatsApp 或是口頭與同事溝通，彭指就此聲明不記得，同事只是問他「簽唔簽」，而他只是有「䁽過第一點」和見到有「梁晃維」的名字，他直至被捕後「先至逐字細睇」。

周天行問「墨落無悔」聲明內容是否初選協調會議的內容，彭重申「當時冇細睇」，但他「䁽過第一點」，即會運用否決權迫使行政長官回應五大訴求，理解是「可用可不用」。彭續指，港島區並沒有任何「共同綱領」，而他得知梁晃維是港島的潛在參選人，因梁也有出席協調會議。

控方播梁晃維論壇談「墨落」片段 彭不同意當時已知聲明內容來自港島協調會

周天行續播放梁晃維在論壇的片段，被問及為何發起「墨落無悔」，彭指：「因為我哋就係知道，我哋有啲人可能即使今日喺個初選嗰度協調咗，初選會嘅內容係冇人知道，淨係得戴耀廷教授同所有參與呢次初選會嘅人先知道，咁其實任何人如果佢背叛佢嘅承諾，根本係冇人能夠保證⋯⋯我就覺得既然大家都認同呢啲概念，咁點解唔能夠真係做一個公開承諾呢？」

周天行指，梁提及「墨落無悔」是初選協調會議的內容，彭稱「依個係佢嘅講法」。周又指梁稱所有參與協調的人都知道，惟陳慶偉着問下一條問題。李運騰並指，認為控方就另一人的發言要求證人評論並非妥當的盤問方式，即使梁真的這樣說過而彭沒有提出反對，也不能幫助辯方案情。

周天行指重點是彭卓棋在場，想顯示他當時已知道「墨落無悔」的內容。陳慶偉不耐煩問有何需要問，指他們都知道彭卓棋和梁晃維也在場，李運騰亦指彭當時有權保持沉默，不一定要提出反駁。周改為向彭指出，初選論壇時彭一定已知道「墨落無悔」是來自港島協調會議的內容，李運騰並補充控方意思是雖然彭簽署時沒細看，但因論壇上有討論「墨落無悔」，故彭會知道聲明的內容。彭不同意，亦指論壇前沒有看聲明作準備。

控方指彭卓棋論壇提《願榮光》歌詞 官稱無聽過、質疑與案無關

周天行其後再引彭卓棋的開場白，提及「昂首拒默沉，吶喊聲響透，盼自由歸於這裏」，指是《願榮光歸香港》的歌詞。李運騰質疑相關性，又指他沒為意這是《願榮光》歌詞，「我從來沒聽過那首歌」。周解釋是與反修例示威相關，陳慶偉指他們並非審理該示威是否合法。周再解釋是以顯示當時背景，惟陳慶偉指對背景沒興趣。

彭稱無深究何謂「肢體抗爭」 認說出自己也不明白的話

李運騰續關注，彭該段發言提到「我哋入到議會不惜以肢體抗爭」，但昨又稱會在法律框架下實踐志向，他如何沒有暴力地進行肢體抗爭？彭重申「當時我冇深究呢個字具體係點樣做」，又指是「當時都幾流行嘅說法」，是「選舉語言」。李笑問，所以彭是說自己也不明白的東西？（“You are speaking things without knowing what you are saying?”），彭稱「呢個當時係唔啱，但真係我當時嘅情況，因為而家我睇返，以肢體抗爭係不能夠癱瘓到政府」。

彭其後再指，上述發言除了「大家好我係港島區彭卓棋團隊」外，均屬「選舉語言」。陳仲衡指若然如此，該段發言不會讓其潛在參選人更了解他？彭答「當時我哋以為係有用囉」，認為可助他取得議席。控方指，該段發言是彭打算當選後做的事，彭不同意。

彭稱無關注戴耀廷初選後發言 指已放棄政綱「真係萬估不到都係會出事」

控方其後就《國安法》實施後初選記者會和戴耀廷帖文發問。彭表示，知悉7月6日初選組織者召記者會，但沒看過亦沒有嘗試了解，「我認為應該關注返自己個選舉。」李運騰指，但彭因關注初選合法性才撕毀選舉單張，為何不嘗試了解戴在會上的發言？彭指因他撕毀單張和通知民主動力移除政綱後，「雖然我明白未必做得最好，我係做盡咗之後，我放咗心」，「當時我真係有信心係冇事嘅。」

陳仲衡指但彭說過不了解《國安法》條文，而戴是法律系教授，彭回應：「我係唔知道《國安法》嘅具體法律含意當然，我放棄政綱，我真係萬估不到，都係會出事。」彭亦指，沒看過戴翌日於《蘋果日報》的〈民主派35+初選會否觸犯國安法〉一文，重申：「我做晒所有防範措施，我嘅警戒心經已係完全係好放心。」

彭稱無開啟戴耀廷帖文、無興趣曾國衞發言 稱專注拉票「冇認為需要睇」

彭卓棋續確認，7月9日於港島區群組收到戴耀廷發出一條連結，但「我冇撳入去睇」，不知道是戴對時任政制及內地事務局局長曾國衞稱初選或違法的回應之 Facebook 帖文。彭在追問下，指不知道曾國衞當天的發言，但從新聞知道葉劉淑儀稱初選不犯法的言論是回應曾國衞。

李追問他對葉劉淑儀的話有興趣，卻非曾國衞的話？彭指「我當時冇認為需要去睇」，「嗰陣時我專注係做返我嘅拉票囉」，又指「就算佢（葉劉）唔講，我都主觀地以為自己冇事」，因他於7月9日前已做盡所有措施，「葉劉淑儀又令我更加放心。」

戴耀廷於7月9日召初選記者會，多名初選候選人均有出席。彭稱知道有該記者會，其團隊的李永財和張嘉莉亦有出席，但他與何志宏決定不去。彭指他不知道會上內容，亦沒有問，因沒興趣，只是在二人出席前「我千叮萬囑佢哋，唔好亂講嘢」，李永財着他「放心」。

控方質疑刪政綱不等於撤回主張 彭：冇政綱，即係放棄政綱

控方續問及彭卓棋應對《國安法》的做法，質疑公眾不會得知他放棄政綱。就彭卓棋要求民動於投票系統移除政綱，周天行指移除政綱並不等於撤回政治主張，只是系統上看不到政綱。彭不同意，指「冇政綱，即係放棄政綱，唔係掩藏任何嘢」。周天行再指若選民不打開投票系統，便不會知道彭移除了政綱，彭不同意，重申他在街上也有派發撕爛的政綱，但同意法官指若沒看過其原有單張，不會知道被撕走的內容。

李運騰一度關注，彭派發單張時有否提及放棄了政綱。彭稱雖然不能逐字覆述，但當時「我心態係放棄政綱，因此變成空白」，其後確認他有向查詢者表示已放棄政綱。

控方質疑彭受訪無提擔心違《國安法》、仍保留「墨落無悔」無要求刪論壇片

彭昨亦指曾接受BBC訪問，稱不想犯《國安法》故放棄政綱，報導提及彭卓棋「由於《國安法》含糊不清，不知道當局會怎樣利用《國安法》或其他理由去取消民主派人士的參選資格，他自己也在文宣物品上有所改動。」

周天行質疑彭無提及擔心違反《國安法》。彭稱「有提及，係不清楚、含糊囉」，並指「佢冇寫出嚟」，但他有告訴記者。周問他在訪問刊出後有否向記者查詢？彭稱沒有，亦「唔知道個記者點解咁樣報」。周再指，若人們沒有看到這篇文章，不會知道彭政綱有變？彭同意，但重申「我相信唔係唯一一個方法知道我嘅情況」。

周天行續質疑，彭稱已盡力讓公眾知道他放棄政綱，但卻沒有在 Facebook 公布，又指彭發布的「墨落無悔」聲明於6月30日後仍保留，至初選前亦沒有要求組織者移除選舉論壇的片段，彭均同意。彭亦同意，於7月6日後派發名為「請柬」的單張，但單張上無提放棄政綱。

相片見手持爛單張 官質疑彭卓棋IG若為私人 如何助告知公眾已放棄政綱

就派發撕爛的單張，辯方早前展示彭卓棋 Instagram 的相片，顯示彭與競選團隊李永財和何致宏同手持撕毀的選舉單張，嚴肅面對鏡頭緊握拳頭。控方問該帳戶是公開抑或私人，彭稱「現在係 private，當時係 public」，但頓了頓改稱「抱歉，當時係咪 public 唔記得」。

李運騰即質疑，彭曾稱嘗試以該相片顯示他已放棄政綱，若帳戶是私人的，如何能幫助他告知公眾？彭稱「我私人嘅意思係朋友之間嘅分享」，惟李再問：「若只是限於朋友分享，如何能告知公眾？」彭望住螢幕約10秒後稱，「或者咁講，我搣完（單張）同埋通知咗民動之後，我就認為夠喇。」李追問，即彭不打算透過該相片告知公眾？彭答「都唔係，因為擺得上 IG，就預咗係公開」。

李運騰續指需要彭的幫助，指「我們不用 Instagram，我們屬於老一代人，我們甚至不用 Facebook，我們不用社交媒體」，問彭若不是其朋友能否看到相片。彭指他可翻查自己呈交的審訊文件夾，看看宣傳時有否提及其帳戶，並即場翻閱文件。李運騰指可留待覆問處理，彭並確認該相片有出現於其公開的 Facebook。

官質疑相片不能傳達放棄政綱意思 彭：明眼人都知我哋縮咗

陳慶偉續主動提到，該相片只有3名男子手持撕爛的單張、沒有任何解釋，可有不同解讀，例如代表彭已透過撕爛政綱，「擺脫了女性成員」，變成「全男班（macho team）」；又指若他不認識彭，可能完全不知道相片的意思，而他若認識彭，或會理解彭的團隊減至3人，港島區初選名單限制亦正正是3人。陳續指問題是，單單發布該相片，並不能傳達彭放棄政綱或擔心違反《國安法》的訊息。

彭思考一會後指拍照時，其團隊的張嘉莉沒出席。陳慶偉指那不是他的問題，李運騰亦指問題是該照片可有不同解讀，公眾或不知道彭想說什麼。彭再說「我諗依張相都⋯⋯我當時認為可能⋯⋯應該咁講，sorry」，陳慶偉問是否認為已足夠表達訊息，彭同意，並補充：「其實 po 一張爛嘢，po 呢張相出嚟，明眼人都知我哋縮咗㗎喇。」

惟陳慶偉質疑是視乎讀者理解，直言「我看不到你退縮。有些東西是撕爛了，但實際上無人知道你『縮』了什麼」。彭答「抱歉答唔到」，重申「我以為足夠喇」。陳再說，尤其是彭在相片握緊拳頭，「你在縮什麼？不縮什麼？無人會知道！」彭僅表示：「當時攝影師話擺啲有型啲嘅甫士。」周天行終指，彭有時間發布帖文和準備新單張，卻沒時間公布已放棄政綱？陳慶偉指彭已回答他已盡力。

控方質疑彭有意實踐初選承諾 彭稱《國安法》後已放棄、初選成績「太難睇」

控方其後展示彭卓棋2020年10月至2021年8月的區議會工作報告，顯示報告兩個項目時有「兌現選舉承諾，promise made, promise kept」的蓋章。周天行問，彭立志入立會服務港人，並於區議會努力工作裝備自己，而彭參與初選試水溫，因知道落敗就不能參與立法會選舉？彭回答時提到，他的夢想是推動青年創業，「立法會只不過係一個平台」，而他初選落敗後未必會再參選：「因為我當時初選之後，個成績實在太難睇，得3%都唔夠，就要承擔責任，市民唔鍾意我哋。」

彭在李運騰追問下同意，作為區議員，認為兌現選舉承諾是重要，因此在工作報告提及自己的成績，以向選民展示他有兌現承諾。周天行問，因此彭在初選作出的承諾，不只是政治語言？彭重申，政綱中「香港本位經濟」、「教育自主化」等四點「係我深信嘅」，而「從一而終的抗爭派」和「重組警隊」兩點則為「選舉語言」。

周天行續向彭指出，他有意實踐初選作出的承諾。彭答：「七一（《國安法》生效）之後放棄咗，連同選舉語言。但係講青年創業到今日都冇變過。」周終指，彭於案發期間，與其他被告同意取得立會過半後無差別否決預算案，迫使政府回應五大訴求，彭不同意。周再指彭意圖顛覆國家政權，彭表示不同意，指「初選期間，我都繼續搞大灣區嘅商標，咁樣係矛盾嘅」。控方表示完成盤問。

辯方展示2021年帖文 官質疑無法證案發時帳戶為公開 反問為何要相信彭

就彭卓棋2020年7月的 Instagram 帳戶是否公開，大律師盧敏儀於覆問時展示2021年2月19日「赤石號」專頁提及彭工作旳帖文，當中寫有彭的 Instagram 帳號。彭指該帖文於他被起訴前發布，而他2021年3月獲法庭保釋後，擔心可能違反保釋條件故關掉 Facebook 專頁，並將 Instagram 轉為私人，故肯定2020年7月時其帳戶是公開。

陳慶偉多次質疑，以該2021年的帖文如何能推斷2020年的情況，「告訴我你的邏輯」，盧敏儀亦問有否客觀證據顯示帳戶於2020年7月公開。彭答「我記得係啦」，強調其 Instagram「一路以嚟都係 public」，直至被正式控告。陳慶偉指，彭今早才告知法庭不肯定當時是公開或私人，正因為他的答案，才引來這一連串問題。彭說：「我⋯而家係肯定嘅。」陳慶偉問：「為何我現在要相信你？（“Why should I believe you now?”）」，並指似乎彭只是從個人記憶回答。

官問為何初選落敗仍保留「連儂牆」 彭稱無特別意思

陳慶偉續指，彭稱於初選成績「太難睇」，即他即使用了政治語言，對其選民也沒有效果，彭同意。陳續指，而初選後他就無需使用該些政治語言，可以回復「真我」（“… return to your true self?”），彭答「都係」。陳續要求展示彭2021年1月6日被捕當天的辦公室照片，問既然彭於初選落敗、又無需再使用政治語言，為何仍保留「連儂牆」？彭答「我冇特別意思係點解唔拎走」。盧敏儀追問，牆上沒有違反《國安法》的東西？彭答「唔會有」。

彭完成3天作供，案件明不開庭，下周一（7月3日）續審，料由何啟明作供。

▲ 此外，立法會議員謝偉俊今午亦有到庭旁聽，坐於家屬席。他庭外向記者確認，其律師行代表本案被告彭卓棋、區諾軒和鍾錦麟。

案件編號：HCCC69/2022